结界壁发生改变,对内部造成的影响是十分显而易见的。
就像是有人拿起盒子晃动,盒子内部的物品不受控制的上下颠倒,在结界壁破裂的瞬间顾莹拓感到了周身灵力正在失衡,自己冲向钟灵的身形也稍稍歪斜,她在空中翻滚了几周,好容易稳定下来,她不由得吃惊起来。
自己和林黎有约在先,封锁钟楼区域之后,自己负责面对钟灵,而外部环境则需要全部交给他,可如今封印尚未解除,结界却出现异动,想必是外部发生的战斗所致。
“可恶,林黎那个笨蛋坚持了还不到一炷香时间都不到吗?!”顾莹拓不敢再贸然前进,因为她不清楚到底是“什么东西”进入了结界,而“那东西”又会对自己的战局做出什么。
身后传来清晰的破空声,就像箭矢穿过空气层的那种尖啸,这是肢体划破气流所致的风声。
男子的声音同时响起:“那结界根本就脆弱的不堪一击,也好意思拿来炫耀吗?”
顾莹拓猛然回身,牢牢的抓住来者的手腕,对方冲击力和惯性拖着她朝地面坠落,可这时候再想松手却为时已晚,因为她发觉对方同样反手扣紧了自己的腕部。
顾莹拓干脆将计就计同样攥紧对方,并且在落地的一瞬间硬是将身体转了一百八十度,将敌人狠狠的砸向地面,灰尘和烟雾瞬间升腾而起。
感受到对方的手腕失去力量,顾莹拓才将手掌放开,同时轻轻拍了拍手上沾染的尘土。
“是你。”
烟尘中缓缓站起一个身影,素衣红绸,着装几乎和钟灵一模一样。
比起震惊钟鸣心中更多的是愤怒,眼前这个少女曾经和钟灵那样形影不离,而却正是她主导了这场异变。
“该惊讶的,应该是在下吧。”顾莹拓嘴角浮现笑容:“看来大家都不是什么‘普通人’,那恕在下直言,那个每天和你待在一起的女孩,大概也……”
“现在是你我之间的问题。”钟鸣直直的冲着顾莹拓奔来,身边红雾乍现:“封印石在哪?!”
“你是另一个守护者吧!”顾莹拓翻身向后跳跃拉开攻击距离:“她刚刚可是呼唤了你的名字呢。”
“你说什么!”钟鸣有些惊讶的愣在了原地。
好机会!
顾莹拓屈膝蓄力,瞬间爆发的速度让她直冲向钟鸣面前:“她说了‘鸣’,那一定就是你吧?”
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钟鸣措手不及,来不及躲避也无暇招架,直直被击中胸口,整个人像是炮弹一般弹射出去。
顾莹拓没有停手而是继续追击,眼看就要再一次碰触到少年,他的身边却突然腾起红雾,顾莹拓心中一惊,已经伸向雾中的手臂有些麻木,她急忙落回地面,同时向后空翻迅速远离钟鸣。
少年身边的红雾也在她落地的一刻被疾速收回,钟鸣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向着地面落去,落点离钟灵非常近,他本想直接到她的身边,但是被击中的闷痛和落地的强大冲击造成了不小的误差。
“灵你怎么样?”钟鸣面对着直勾勾瞪着自己的顾莹拓,快步向还有一段距离的钟灵身边退去,直到少女的整个身躯出现在视野中,他立马停下脚步蹲在她身边缓缓扶起她的身体。
“你们,很苦呢。”顾莹拓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二人,笑容愈发加深:“一直以来努力着,最后却是被利用,被抛弃,被遗忘,现在到头来连命都要被夺去了。”
她将手**自己的口袋中,小心翼翼的一步步靠过去:“你甘心吗?”
钟鸣将钟灵平放在地上,自己从单膝跪地的姿势站起:“膨胀的占有欲就叫做贪婪,而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制约你这种人。”
“哦?”顾莹拓在距离他十余米的地方停下脚步,歪过头嗤笑着:“如果渴望必需品也是一种贪得无厌,那么人类活着也是罪咯?你们这些守护者还真是矛盾又无趣。”
“你这充满歪理邪念的脑袋就应该埋进坟墓去!”钟鸣同样露出让人心中发寒的笑容,他的眼睛放出盛怒的光彩:“守护的确是杀戮的另一种写法,当然这是对于敌人而言。”
“在下真是怕了你了。”顾莹拓话锋一转,突然摇起头来,继而垂下头颅,轻轻举起右手,一块儿晶莹剔透的水蓝色结晶被紧紧攥在掌心。
“……”钟鸣静静的看着她这怪异的举动,警惕着她的一举一动。
顾莹拓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,她用十分不屑的语气说到:“若是现在说这是一场误会,你会放过在下吗?”
“做梦呢?”钟鸣当机立断的表态,同时做出备战的姿态。
“那这样呢!”
顾莹拓猛然挥舞手臂,将手中的结晶丢向钟鸣脚下。
“哒哒哒……”
响声由远及近,带着亮光的影子在钟鸣脚下不偏不倚的停住。
“你什么意思?!”钟鸣脚边腾起红雾,同时警惕的将其踩在脚下。
“字面意思。”顾莹拓双手插兜,有些无所谓的站在原地:“反正二对一,没胜算的。”
钟鸣眯起眼睛,缓缓从脚边捡起封印石。
那质感,是货真价实的没错!
他不禁吃了一惊,更加搞不懂少女葫芦里买的什么药,不由得想着她走去:“但是我还是会杀掉你。”
“瞧瞧这用词多残忍啊。”顾莹拓和他保持同速向后退去:“不过还是建议你别管在下,而是去看看你身后……”
“唰……”
就在这个当口,钟鸣忽然听得身后传来异动,几乎是同时,原本在身后昏睡的钟灵不知如何站起的身,就这样突然冲到了自己面前。
“灵?”
钟鸣还以为这回是久别重逢,可是令他吃惊的一幕出现了,少女直直冲上来赠与他的不是拥抱而是猛烈的一记。
腹部传来紧缩的痛苦,钟鸣毫无预兆的跪倒在地。
没有防御,哪怕是一点点准备,接下攻击之后钟鸣带着巨大的痛苦失去平衡,同时口鼻窜血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
嘲弄而夸张的女声从身侧响起,顾莹拓已经笑的在一旁捂着肚子弯下腰去。
“还给我……”
钟灵用她依旧空洞的眼神审视着地上的少年,而嘴中喃喃的还是那单调的字眼。
钟鸣不可思议的抹去嘴角流淌的血液,眼中充满了惊诧,他从跪姿站起,双手攀上钟灵的胳膊,接力起身:“你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顾莹拓的夸张的姿态,和尖利的声音在耳畔挥之不去,钟鸣不由得对她呵道:“闭嘴!!”
“可笑啊,可笑!”顾莹拓似乎是笑够了,她有些心虚的一边摇头,一边一步步的向身后退着,同时随意的左右摆动着手指:“不能怪在下,在下是好心的,不过……你知道斗牛的红毯是干什么用的吗?角斗场的牛只会追逐那个拿着红毯的人,而无论那是谁啊!”
“难道你!”钟鸣的瞳孔猛地紧缩,此时他再想扔掉手中烫手山芋般的封印石却发觉已经不再可能,他感到自己掌心与其接触的地方它正滚烫如浸入热油,那结晶正在逐渐侵蚀着自己的皮肤!
不甘的悲鸣从胸腔发出,他睁着近乎充血赤红的双目,怒不可遏的瞪向顾莹拓。
这个恶魔般的女孩在一旁静静的微笑着,仪态如同女神般高贵,可那和外表格格不入的心灵,却将这美好扭曲到了体无完肤。
“享受这一切吧,钟鸣同学!”顾莹拓掩起嘴角:“你现在觉得她的生存是种贪婪吗?还是说你想让死者活下去的想法更加不可饶恕呢?来啊!亲手杀掉你的爱人,或是被她抹去存在……在下说过二对一没有胜算吧!那就由你先尽情自由的挑上一个吧!”
话音未落,远处金光闪耀着吞噬掉红雾弥漫的少年。
顾莹拓收敛起笑容静立在一旁,玩味的看着这一切。
“那口铜钟所沾染的血液,或许也曾被误认为是锈迹吧。”
她这么说着,缓缓摇起头来。
——
配图 林黎(戎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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